休息在家原本可以睡晚些，没想到大早便听到楼下一声大喊：“铲刀磨铰剪，磨铰剪铲刀——” 忽然想起小时候那些常常吆喝在大街小巷的声音，无非是“铲刀磨铰剪”、“补镬补镬”、“整烂风炉补沙煲”……这些行当现在买少见少，偶尔在其他城市听见吆喝，即使方言不同，亦感觉亲切。

单车砂轮，擦出刀火花

物资紧缺的年代，家家户户的用品都是“新三年、旧三年，缝缝补补又三年”，因此，“修”字当头的磨刀、补沙煲等行业都很兴旺。随街都可以见到有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砂轮，装在单车上，脚踏踩着踩着，把刀往砂轮边上一冲，就会擦出火花。别以为这招简单，磨的时候还讲究角度和技巧，三两下手势，一把钝菜刀又锋利得像新买的一样。

家中生计还在手，修补工夫哪忙得过来？“有些钱还是得塞给别人赚。”老一辈这样说。可不是，那个年代，在大街上候着，不一会儿，就能看见磨刀的老师傅带著小学徒，走街串巷地吆喝：「铲刀磨铰剪——铲柴刀、菜刀，有柴刀菜刀拎出来磨呀！」

绷紧肌肉，磨刀为两餐

烈日当空、刮风下雨，老师傅总是带著小徒弟为两餐奔波。师傅肩上扛着一张条凳，也就是工作台了。徒弟挽着一个小木盆、一块磨刀石，小小年纪负几十斤重。师傅已老，骨虽嶙峋，但结实，苍老的吆喝声浑浊而带沧桑感，可知生活的艰难。小徒弟紧随师傅，只能打下手，为师傅的磨刀石上添些水，铲刀也好、磨刀也好，他都未够体能。其他孩子正是背著书包上学的时候，他已在计算下一餐的着落。

他们习惯一边走着一边吆喝，这样才能招揽到生意，小时候不懂事，就跟在后边乱唱：“铲刀磨铰剪，铲烂唔使钱……”　

有街坊拿出用钝了的菜刀或柴刀，师傅接过来，打量一番，便撂下条凳上楔木，把刀楔紧。然后跨上条凳，像骑马一样，两手紧握铲子来回拉动，把钝厚的刀刃刨薄了，真是削铁如泥。其实铲子不过是一片断了的锉刀，在砂轮上打磨成刃具。再装上长长的把手柄，配上两个木做的把手。两手绷紧了肌肉，硬把刃具把刀口削薄。下一道工序就是磨了。徒弟用小盆往人家处讨了一点水，倒了点在砺石，於是师傅便“沙沙沙”地磨起来。

磨铰剪大概也是如此，只是多了两个刃，难以楔得紧些，磨也费些工夫。铲刀也好，磨铰剪也好，最后检验，还是看利不利。刀则斩木，铰剪则剪布，嗖一下干脆利落，主人家满意，老师傅松了一口气，两师徒这才挣得微薄的一点钱。

“修”与“新”面前

小时候不懂事，常常跟在磨刀师傅后边乱唱着歌，他们吆喝一句“铲刀磨铰剪……”，我们就跟着叫“铲烂唔使钱……”。有时候把老师傅气得额露青筋，我们还更觉得意。

年代变迁、城市发展，磨刀、补沙煲、修雨伞、修钢笔这些“修”字当头的行业，已经在生活中逐渐淡去。“修”与“新”面前，大多数人选择后者，而作为这一行业的坚守者，依然像昨日片断一样，默默行动。